即使是ㄧ路也有轉彎和上下坡

到不了的地方就用食物,藉由氣味氛子勾起腦海中深埋的記憶;回不去的青春就靠音樂,一首當年流行心儀的歌聲,倒帶回轉已經飄然遠去的歲月。

我小時候住在嘉義竹崎,五歲那年隨父母北上討生活,儘管老一輩總有一些婆媳之間的恩怨情仇,但是阿嬤對我的疼愛總是讓當年幼小的我在午夜夢迴或遇到不愉快時有深深的眷戀。稍長讀書識字,住在北部身邊能和家鄉連結的就是縱貫鐵路和台三線公路。年少的我總懷想在路的那一端遠方,可以通達阿嬤家雲山交融的所在。看到卡通花栗鼠按壓檯車一上一下就可以在鐵路上走,天真的我也曾和弟弟幻想可以弄一台,然後從北部合力壓回嘉義去;台三線在附近的龍潭就可以一直走到竹崎,然後回山上老家。

長大後回想起這些往事,除了給自己當年的天真一個微笑,也終於明白,即使是一條路,要走到目的地也有許多上下坡和轉彎,天底下沒有什麼事是容易的,除非所有因緣俱足才能水到渠成,不然總要流一些血汗,付出相當努力方能達到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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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閒又懷想的旅程

清明連假,安排旅程,踏上台三線,不和大多數人擠高速公路,不急忙趕行程,打算從中壢慢慢南行,然後走到阿嬷家。這麼多年過去,阿嬷在前幾年已經去西方修行,鄉愁在生長過程中隨風散去,轉而成求一份悠閒。不過對於台三公路仍有一份感情,一種追不回過去溫暖的懷念之情。

假期開始,早上姍姍很慢起床,出門已經九點多,在市區小繞一下觀察車潮,畢竟我想這次出遊是輕鬆慢行,似舟隨波流,塞車就是要避開。唯一比較擔心是台三公路沿桃竹苗一帶,住民以客家人居多,靠近山區墓區也多,若遇上掃墓人潮免不了又要走走停停,但是很幸運,這一路我都避開堵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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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行過關西、竹東來到北埔,時間已近中午,就去以前叫龍鳳饌的北埔食堂吃飯。這裡環境清幽,在庭院停好車,放眼一望就是茶堂,再往旁邊有一大顆紫藤正開放,紫藤後面的屋舍就是餐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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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埔食堂主要是客家菜,鹹香油又開胃下飯是料理特色,食材卻又親民易得,充分表現客家族群愛物惜福的美德。客家小炒和薑絲炒大腸是我最愛,小炒鹹香鍋氣足,菜料入味又不會硬老,配白飯真是絕美!大腸在酸醋的氣息裡夾帶著薑絲的輕辛和爽脆,讓人停不下手,一口接一口。還有喝通海的東方美人茶,只收茶水費2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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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特別是湯,那碗粉腸湯端上桌,淺褐的湯色,上面浮著幾顆紅通通的枸杞子,想來滋味必定中規泛泛之屬,不料一入口,除了香甘回味外,湯裡有一股樸拙又親切的味道,像是阿嬷房間裡的櫥櫃拉開門衝出來那股怡人舒心又不嗆鼻的香味。仔細品嚐端詳,竟然是加入醃橄欖調味,創意又不失好味,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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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午飯,血液裡的咖啡因濃度過低警報,身體產生哈欠不斷和流眼淚的症狀,沿路尋找咖啡廳,但有的沒開有的看到已經過頭,最後在獅潭的你家(=全家)超商停留,買了一杯西西里解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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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面有一家仙草專賣店,北部地區除了關西仙草有名外,獅潭鄉的也很受歡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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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了一份玫瑰仙草花釀凍、仙草牛汶水、炸仙草;花釀凍就是仙草凍淋上玫瑰花的蜜釀糖汁,不膩口的甜裡有仙草的甘醇味;仙草牛汶水是把仙草和麻糬結合,做成仙草麻糬,黑糖水裡有加薑汁,搭配炒得酥香的花生米,細嚼後整個口腔都漫著甜香,好吃耶!炸仙草是仙草凍切丁,裹上麵包粉油炸,外酥內嫩,若不沾醬沒有很濃的味道,沾奶水也還好,建議沾甜辣醬,這樣入口有種衝突的口感,咬嚼後仙草的香甘滋味和辣醬混合,反而有種琴瑟和鳴的美好。小小的店內,人客很多,翻桌率甚高,一批吃完換一批;臨桌一位大姐問我們吃什麼,我極力推薦炸仙草;她們一行也點了,吃完也很讚嘆。好東西和別人分享,即使只是舉手之勞或順口之便,能讓別人感到快樂,自己也感覺很開心!這個下午茶算是圓滿!

念念時光享真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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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過汶水溪後轉苗62線,這是通往泰安溫泉區的道路,過去來過很多次,因為這裡風光優美,環境安寧,適合我這種歐吉桑的旅人。每次到溫泉區就會想起老家牆壁上的地圖,那是買農藥送的臺灣光觀光地圖,圖上有標記台灣各處的溫泉和照片。小時候回去總會看著圖,一邊想著有一天要去哪個溫泉區玩。今天下榻的飯店在山上,車子爬好幾個陡坡,經過一大片漂亮竹林才到。

停車場山邊的雲霧正上演著午後的戲碼,讓整個景色一直在換場改變,山一下半遮面一下又露出真面目,好像群山都在跳川劇變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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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車場邊的山櫻已經開得差不多尾聲,樹上已然長滿青綠的葉子和鮮豔欲滴的山櫻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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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店checkin見面禮是一小罐茶,印有美麗花色的茶罐裝有2包茶包,我拿到的是國寶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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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店設施簡單清潔,浴室乾濕分離,有一個可泡4人的溫泉浴池,落地窗外可以看見騰龍山莊和山下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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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了一下書,這次旅行帶了吳念真的「念念時光真味」,吳念真先生在書中透過食物和煮食物想念父親、母親和一些故人,一如此次旅行,走上一條思念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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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沒有想再奔波出門,就訂了飯店的套餐。到餐廳用餐,窗外的山嵐在林間捉迷藏似的,一會兒蒸升而上一下子又隨風散去,飄搖的樹梢,整個餐廳好像飄浮在山谷之間,對映窗玻上的懸浮燈影,奇幻而讓人不知身在何處的美麗。以前在山上老家,這個時候總是各家炊煙裊裊,菜香四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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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主餐點的是戰斧豬排,按照一般西餐出餐順序,一道道美食在暮色漸漸籠罩之際開鑼登場。沙拉特別在醬,據服務人員介紹是北歐沙拉醬,魚子先行加工成丁狀,在和新鮮生菜一起食用,甜美鮮潤的魚子味在口中散開,山珍海味融合一氣。豬排熟軟不粗絲,調味恰到好處不搶本味,豬肉一點腥味都沒有,最後甜點焦糖烤布雷為這頓山中晚餐畫下完美句點。

山霧瀰漫,嵐靄飄到房間外的陽台遊戲,泡上一壺生普,一池溫泉洗去一天的塵勞,我在滿山谷的雲煙中睡去,明天繼續台三線慢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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